【资讯】魏延安粮食市场化是表面完全自给不等于不进口毛过山龙

12月底，中央农村工作会议等多个与“三农”问题相关的会议闭幕之后，多数农业专家相信，2014年中央“一号文件”的主旨内容大致框定，将继续聚焦于农业问题和农村发展，一些重要领域的改革有望获得重要突破进展。近日，共青团陕西省委农工部部长魏延安作客吾谷网，并对粮食安全、种业发展、循环农业以及农业网站成长等热点话题发表了独到的见解。

共青团陕西省委农工部部长魏延安

吾谷网：如何做好农业网站?

魏延安：农业网站共同面对的一个问题是造血功能不足，赢利模式难以有效建立，面临着很大的生存压力。第一，农业网站的受众面很窄，网站流量很小，不可能与门户网站比较，这是天生的短板。现在大概念上有几亿农民，但专业从事农业的并不多，所以，一般的农民也不会关注农业网站，真正关注的人则以农业互联网从业者以及行业内部人士为主，一个农业网站的流量到几万也许就很高了。

第二，农业领域没有什么秘密，只要相关政策出台，技术有效，所有人都会去用。所以农业技术专利搞不起来，国内没人愿意为农业专利付钱。具体到农业网站方面，想要推出别人没有的农业生产专业技术很难，如此，既不能走精品技术的方向，又不能走社会新闻的方向。

我感觉要做好一个网站就得有自己的特色，能起到行业的标杆式作用，可以带领大家来做事情。我们要想清楚用户上农业网站是来干什么的?现在的农业网站一般都是信息类，没有特色，并且存在彼此抄袭的现象。我们要像微信学习先圈人，目前PC的网络时代已经式微，90后都在手机上，手机基本就是全部的生活所在。80后过去都是呆在网上，80后的成熟带来了网络时代，网络消费。但现在90后都在手机上，连电脑都已经放弃了，这是一个必须清醒认识和把握的趋势。现在网上流行这么一句话：手机当电脑用，电脑当电视用，电视当摆设用。连传统的家电企业都成立了新媒体部，不想坐以待毙。在这种趋势下的新一轮竞争，机会反而容易抓住;如果在各方面都成熟的情况下，要进入反而会很难，就像电商的大型平台已经很难再新的了。所以，大变局的时代，也是机遇频现的时代。

就农产品电商而言，我认为目前电商“战国七雄”的时代不会向“六国统一”方向迈进，可能会倒退回“春秋百秋”时代。按照过去一般的规律，寡头比拼最后都会剩下几个，但是现在电商开始向“散”的方向发展，淘宝一家独大，在C2C、B2C占75%左右的份额，其他如苏宁、京东、当当、一号店及其他小平台占剩下的百分点。但是这些年往电商里砸钱的企业越来越多，虽然是死的比较多，但总有生存下去的。淘宝一家独大以后面临运营成本越来越高的问题，运营成本越来越高的时候就面临着分流的可能。淘宝的装修费、运营费、推广费，已经和实体商店差不多。过去总说超市收费很多，有十几种费用。现在淘宝也在向着这个方向发展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过去做B2C的都已放开平台，比如说苏宁，苏宁的转型到目前看来是很有前途的。

我估计将来可能会形成若干个专业平台，但同时会诞生一批小平台。这种小平台相当于跳板，由于中小企业没实力做大平台，费用太高，会出现这种跳板式的培育平台来发挥作用，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，分散风险共同推产品，这种平台将来会很有市场，它相当于电商的“黄埔军校”，而且还可以为更多人提供施展拳脚的舞台。

目前电商的形势还是外松内紧。目前电商有几种类型：一种是自己不卖东西，如淘宝、天猫，如做商业地产一样，自己并不经营;第二种是自己卖东西的百货公司，如当当、苏宁;第三种就是各种的专卖店，进口奶粉、进口服装，各类健康有机水果的专卖店，叫垂直电商;第四种也是最悲催的就是大量的没有实力的中小企业，自己“租”柜台来销售，各类淘品牌就是这样杀出来的。建议吾谷网将来可以跟他们合作，帮助他们从小平台上到大平台。

光卖知识肯定是卖不了钱的，所以应该推广中小企业，为他们做平台，组织专家团队培训指导，包括可以和金融合作，以基金的形式培育成长。一开始别着急，要有一个过程，所有的增长曲线可能90%的时间都在积累，但当到一定的时候曲线一定会以指数增长。从一两百家开始做，一定会做成一批的。

吾谷网：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不强调坚持95%粮食自给率，是否代表我国将休养生息、产能保持?改变原有粗犷的发展农业模式，在给生态农业让路?

魏延安：粮食安全问题有一个概念容易被大家混淆，那就是我们国家的粮食概念与国际是不一样的。国外没有“大粮食”概念，国外是细分，讲谷物的安全，谷物主要是指小麦、水稻、玉米。我们把粮食分为三大类，谷物、豆类、薯类，而国外是不将豆类算在粮食的概念之内，而是分在油脂的类别之内，人食用的部分只有油脂，榨油后的豆粕都做了饲料。

这次出来的谷物安全概念大家感觉很新，其实是对粮食的形势的进一步认识和“粮食安全”问题的进一步明晰。基辛格曾讲过，控制粮食就控制了人类。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30多个国家闹粮荒，很能说明问题。粮食这个东西很复杂，很多人觉得粮食不够市场化，而我一直坚持的观点就是粮食是无法完全市场化的。一，粮价不是市场化的，二，粮食也不是自由贸易。

国际的粮食价格是在美国芝加哥市场形成的，我们就控制不了，它忽高忽低波动严重，也和实际需求总有背离。同时，我们也应该知道，美国的真实粮价并不低，只是因为美国的政府补贴占到粮价的40%～60%。大家都不理解为何美国的粮食要亏本经营，主要是因为美国的粮食生产是全面过剩的，过剩的前提下，美国政府首先要解决的是美国农民的就业问题。美国农民虽然只有200多万，但是美国农民对每次选举的议员而言，具有绝对道义性的价值，其意思是候选人可以抨击所有事物但是唯独对农民必须很重视，如果不重视农民就意味着突破了被选举人的道德底线。所以对农民只能捧，所以，美国粮价刨除补贴以后其实是很高的。粮价高的形势下，按照市场原理，首先出现的是进口而不是出口，美国政府只能用大量的补贴把粮价压下去，让生产过剩的粮食得以出口。

综上看，粮食市场化只是表面，从多哈谈判可以看到发达国家在粮食补贴这块从不让步。另外，粮食受制于国际关系及政治因素限制较多，过去苏联与美国冷战的时候，苏联靠出口石油换来外汇，苏联的农业是失败的，所以要靠出口石油的外汇换粮食，美国要做的就是要把石油价格压下去，把粮食价格炒上来。一反一正让苏联损失了几百亿美元，这对苏联经济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。

而且粮食这东西对很多人来说有钱却买不到。国际上流行一句话，只要中国今天宣布买什么，明天国际市场上就能涨停。如果中国今天宣布要进口猪肉，那芝加哥的猪肉明天就能涨停;如果中国今天要进口玉米，明天玉米就得涨停。猪肉市场上总量1.1亿吨，中国产量占一半。2008年中国为了平抑市场价格，宣布要进口50万吨猪肉，当时就有国家进行抗议，因为中国有钱，还是大卖家，你买走以后，价格一涨，其他国家就买不起了。

而且，粮食的问题复杂在于分配严重不均衡。很多历史专家认为，粮食饿死人的事件自古以来就不是粮食的绝对短缺，而是粮食的相对短缺造成的。穷人缺乏粮食是因为失去购买力，而富人不会因此而可怜穷人，最终穷人只能铤而走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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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提法对大粮食的概念进一步细化，明晰粮食的属性，“谷物安全”是最重要的粮食产品，“口粮绝对安全”主要是小麦和水稻，玉米80%的部分不是口粮，主要是贫困地区的口粮和我们作为杂粮少量使用一部分之外，基本上都做了饲料和乙醇。粮食再细分，有人认为这谷物也不是完全自给呀!其实，粮食完全自给不等于一点不进口，比如小麦进口的原因，一是有些小麦的产品我们生产不了，现在加工企业，不同用途的面粉会有不同品质小麦的配比，加拿大的红粒硬小麦必须进口，因为生产不了，水稻也一样，有些人喜欢泰国香米，所以也要进口;二是有些进口是因为受到区域调动的影响，比如广东需要小麦是从港口直接进口便宜?还是从内陆货运便宜?这里有一个经济账的问题，有进有出。2012年我国稻谷、小麦总产分别为20423.59万吨和12102.32万吨，进口分别为370.1万吨和236.9万吨，进口分别只占总产的1.8%和1.9%。所以把绝对值算起来，那么口粮自给率应该在100%左右，因为出口加上进口这些调剂也要算进去，所以口粮是绝对安全的。

吾谷网：如何看待大豆等非谷物品种大量进口?

魏延安：咱们国家种的大豆和国外不一样，中国虽然是大豆的原产国，但国外如美国把大豆归为油脂，所以种植高油大豆，我们的大豆是高蛋白大豆，油脂含量相对低一些，国外的出油率一般是20%左右，国内是17%～18%，这对平均利润率仅5%左右的榨油行业而言，经济意义不言而喻。其次，是土地的问题，中国进口的大豆、油菜籽、棉花总共需要约6亿亩土地，现在也没有这么多土地。放开眼光用好国内、国际的资源，战略性的口粮一定要安全，像棉花、大豆这样一定要谨慎的市场化。

吾谷网：今年《全国现代农作物品种发展规划》正式出台，首次对我国现代种业发展进行全面规划，明确种业发展时间表。建立西北、西南、海南三大国家粮食作物种子基地。外界普遍看好种业，问：陕西种业发展现状如何?明年是否会有对陕西种企的利好政策?

魏延安：农业常言道：一粒种子可以改变一个世界。农业领域最尖端的公司都是种业公司，国外的种业公司有几百年的积累，可以十几二十年的赔钱搞研究，而国内的种子公司都很小，很多年头很短。国内排名前100的种子公司加起来都没有孟山都或杜邦公司中的一个大。我们的种子公司急功近利，沉不下气来踏踏实实的做种子，很多都陷入了引进——落后——再引进——再落后的恶性循环，主导权完全在国外的种业公司手里。凡是我们重视的、常规作物的种业，基本优势还在我们，像小麦、玉米、水稻，杂交水稻专利还出口。但其他作物的种业不行，特别是经济作物的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棉花的研究有所突破，我们的国产抗虫棉推广以后，国外的基本退出了。而蔬菜种子基本上都是欧洲的蔬菜品种，种子按粒收钱，很贵。

我国的种业公司如果仅仅靠合资公司来盈利，没有说服力。农企如果想要做大做强，种业公司要率先做好。

农业育种专家赵洪璋院士曾经讲过，一个育种专家如果没有十年的时间去熟悉育种材料——是能够拿来使用的种源的基础库，想要出成果是很难的。所以育种既要有高科技，也要有一定的运气和时间。

而且，新育成品种的基因纯和过程需要3～5年才能稳定，因为一般的杂交育种，后代疯狂分离，想找到并稳定与育种目标一致的后代就得靠时间、功力和一些运气。像小麦的育种一年只生长一次，只能纯和一次基因。所以，我们的玉米、水稻就进行了杂交优势利用，不用常规种，用的是杂交种，因为杂交种在第一代的时候性状超强，优于父母本。但第二代时就开始疯狂分离，所以杂交种不能留种。

吾谷网：刚刚闭幕的经济工作会议，提出“谷物基本自给，口粮绝对安全”放在明年工作任务首位，强调“转变农业发展方式，发展节水农业，循环农业”，这是否意味着环保型农企将得到国家的扶持和推广?

魏延安：2010年，国家污染普查，农业污染超过工业，主要污染源是农药化肥的过量使用，其次是畜禽粪便的排污，再次是农村生活垃圾的不规范处理，农村的污染处理有句形容的话叫，“污水靠蒸发，垃圾靠风刮”。前一阵国家刚刚颁布的畜禽污染防治条例，应该说是很严格的，细化到不允许畜禽粪便过量投入到种植业行业。比如说一颗果树灌溉300斤猪粪即可，如果一个上万头的猪场，支持1000棵树，每棵施肥几千斤，果树将死亡，一亩果园农业部门提出配套3～5头猪即可。

所以，农牧面临的去污任务很重，有消息称，如果畜禽粪便处理的好，就可以替代70%的化肥，有人说咱们目前这些粪便垃圾没有好好利用。理论上是养殖场与果树配套很合理，但实际上是搞种植业和养殖业一般都很难结合，尤其这些现代化规模的养殖场都距离果园很远。出现的问题是，畜禽粪便本来是很不值钱的，如果以最低的成本拉来牛粪施到果园里是最好不过的，但是如果粪便在百公里之外，运费每吨几百元，相比不值钱的粪便本身占比太高。我们农民就要算这个经济账。农牧结合，还得就近结合。

我们的可持续农业如果要长久的运行一定要符合经济学、社会学的原理，道义简单的批判无用。就像人人都知道垃圾分类处理好，但没有配套的设施来执行没有用。垃圾分类没人告诉，操作了又贯彻不到位。

但农牧结合的方向不会变，这些都是从污染的角度来讲，第二个要从农业的约束来讲，现在要搞现代农业最缺的是水，富水的地区在东部，但都已是工业遍布，而西部的农业地区却缺水，甚至没水。所以节水农业一定要搞。

还有一个要转变生产方式，农业人口在减少，农村的“386199部队”就很难搞起来生态农业，生态农业有几个特点：一是劳动强度大;二是劳动时间很长，有人形容，城里白领是九五工作制，而农村人是五九工作制，早晨5点起床，晚上9点才能回家;三是很不经济，每天劳作还不如打工赚钱。

所以，很多问题不是一个理念出来就能够做到的，关键看实践和可操作性，方向出来了没错，但具体路径还需要好好探讨。但目前比较小的家庭农场还是可以搞小的农牧循环，不过不要急功近利。

三中全会、经济工作会议已经把明年的农村工作方向确定了，明年的1号文件肯定是对农业一些具体的部署，一句话要演变成一段话，不仅要讲道理，还要演变成一个措施和目标的要求，而且是对整个农村改革进行部署，肯定会有不少新内容、新东西，值得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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